偷襲
※加加生日快樂！
偷襲──雖然說真的壓根兒算不上是什麼正大光明的戰鬥方式──但這應該要是身為忍者的阿修羅所具備的看家本領之一，這麼說沒錯吧？
阿修羅自認隱蔽自身氣息的能力絕不低劣，甚至在眾人之中可以說是數一數二的。即使正面突擊的熟練度還遠遠不及暗中算計，但也不至於到了會輕易就能被人發覺的地步。
正常情況下應該會是如他所想的這樣子才對。
阿修羅蹲靠在頗有高度的枝頭上，茂密交錯的枝葉遮擋住他的身形，熾烈的陽光自上頭灑落下來，讓他的身軀散落著許多葉片形狀的淺影。
呼吸完全是無聲的，除了眨動的眼球以外他的身軀從剛才開始就沒有半點微動的跡象，乍看之下彷彿和樹木本身都要融為一體──不會令人感覺到這裡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的鳥類甚至還一度停在阿修羅的肩膀上，銳利的爪子勾抓著布料直刺肌膚，儘管如此阿修羅也沒有動彈半分，只是半瞇起來的眼眸瞬間透露出刻意外放的殺氣，而那隻奇形怪狀的鳥兒像是本能感受到了危機似的猛地飛離。
唰唰的樹葉摩擦聲音震響。阿修羅看著葉子順著風向掉落，一片接著一片呈現凌亂的舞姿，緊接著進入他的視野之中的則是一道人影。
那正是他埋伏等待的主因，阿修羅為此而來。
不准許失敗，不准許再一次地失敗了。阿修羅皺緊眉頭，屏氣凝神地看著從不遠處漸漸往自己的方向靠近的影子，那黑影的輪廓變得越來越清晰。
在下一刻他便直接看見了身影的主人，那在陽光照射下一頭燦爛顏色的栗色頭髮率先刺進眼膜。阿修羅的右手緊握利器而腳尖蹬起彷彿就要飛躍。
對方就這麼節奏規律地跑動著從他所待的樹底下經過。是了，就是這個時刻。
不需要猶豫，已經決定要這麼做了那就沒有什麼好動搖的，多餘的思考只會造成行為上的阻力，既然如此排除目標以外的事物就全部滾出他的腦袋。
里斯，里斯，里斯。是這個名字，這個人的名字，一個一而再再而三讓他的世界失序的存在。
飛快向下刺擊的苦無在劃破空氣的頃刻炸出一串細碎的聲響。阿修羅明白以里斯的身手是不可能讓他完全得逞的，但他不相信對方能在這麼近的距離之下徹底躲過這種速度的襲擊。
「……！」
是察覺到了，若不是那明顯朝著自己而來的敵意在靠近的時候毫不掩飾地爆裂開來，里斯想他肯定是沒辦法閃避成功的。
其實也說不上是真的成功，里斯在猛地旋過身來閃開來自後方的刺擊時重心不穏地半摔在地，一聲悶響之後抬頭看見的是一小簇被汗水浸濕的髮尾往四面飛散開來，那是混雜著少許燦金的淡淡的栗子色澤。
令里斯意外的是發動攻擊者並沒有對他的反應立即做出下一步的回應，也許是衝力過猛的緣故，對方整個人就隨著他摔跌的方向撲撞上來，而自己連半坐起來都還不到就又被那不知該不該說是少根筋的傢伙給撞了回去。
……苦無算什麼東西，這一下才真是撞得夠嗆。
里斯悶痛到連聲音都發不出來，腹部熱辣辣地漲痛起來，他的表情鐵定扭曲了。
「阿修羅……你……一大早的就這麼熱情，有什麼事……嗎？」
他竭盡所能地揚起笑容發問，眼見阿修羅慌慌張張地就要從他身上爬起來，連忙伸出空著的右手以蠻力扯住他的手臂，武器從他鬆開的拳間滑落。
「放開！」
「當然沒問題，但你得先回答我。」無緣無故就遭受到這種近乎暗殺的偷襲，好歹也得讓他知道理由吧。里斯注視著阿修羅看似氣惱同時充斥不甘願的神情，心裡頭就是沒有半點氣憤，反而是困惑更多一些，「你還特地埋伏在我跑步的路線上，到底是計畫了多久……都做到這個層面上了，應該是有什麼話想說的吧？」
「放開…我……」
現下的阿修羅被半強迫地跨坐在里斯的腰間，明明是居高臨下的視角卻占不到半點優勢，原先還帶點慍火的神情此時完全成了困窘。
他不要維持這種曖昧的姿勢，而且晨跑時的里斯並不像平常那樣穿戴整齊，只愜意地穿上一件透氣的背心，如此顯而易見的目睹對方鍛鍊過的精壯身材讓阿修羅抿緊唇瓣，半撐在他胸膛的右手還遞來溫熱又堅實的觸感。
是因為自己一向都是刻意保持讓自身不帶任何氣味的嗎？要不然怎麼會覺得里斯的雄性氣味如此濃郁。
「願意回答我了嗎？」
「……我只是不能理解，為什麼像你這樣的……戰士，可以順利襲擊我不只是一次兩次。」說實在是感到有些屈辱，或許是因為這個人的行動，但更多的是被趁虛而入的自己。「只是想搞清楚這一點，就這樣。」
「……嗯？」不是很能了解阿修羅究竟真正想表達些什麼。「那麼你得到什麼結論了？」
「……我無法對你造成實質上的傷害，但我不覺得你有強勁到那種地步。」
到底是在自我檢討還是要對他口頭誇讚，里斯一臉疑惑地仰視著支吾其詞的阿修羅，一時之間真的是無法分辨。
阿修羅的手臂不再奮力掙扎了，難得地顯露出有些沮喪而像是想要放棄的模樣。凌亂鬆開來的圍巾讓他總是半遮著的臉龐顯露而出，柔軟的頭髮垂落下來遮擋住他的眼簾。
不是假裝的，然而這樣垂頭喪氣的阿修羅還真是前所未見。
打擊那麼大嗎？里斯終於有幾分地愧疚起來，實際上他還在想阿修羅口中的偷襲究竟是涵括了什麼範圍之中的行徑。
多得數不清又更何況是歸類。「喂，阿修羅。」里斯嚥了口唾沫，從髮隙之間瞥見的阿修羅的目光黯然卻又頹喪得迷人，他想他簡直是有病了，「你剛才說你不能對我產生實質上的傷害──」
「唔……！」
里斯撐著他的臂膀就這麼坐挺身姿，腹部的鈍痛何時已經不再讓他放在心上，更重要的是眼前這樣的阿修羅，不這麼用力抓緊的話好像就要消失了一樣，因此他是不會鬆開手的。
「但是不對哦、不是這樣。」他必須說這個判斷失誤，而且是個嚴重的失誤。
如果是安慰那麼阿修羅並不需要，可是里斯朝他投射而來的眼神那樣銳利並且認真，他想反駁卻只是欲言又止。
他鐵定沒有自覺當下的自己究竟是什麼樣的姿態吧。里斯乾渴難耐地舔了下嘴角，遍佈在周遭的是只要他手指一彈就要炸出火花來的火苗。
「你知道嗎？阿修羅。」一定是不知道吧。「你所造成的殺傷力──明明是超乎想像的2000%呐。」
Two……什麼……？
沒有學過的語言？
阿修羅對於里斯忽然間混雜著異國口音的話語表示不解，就在反射性地微微偏過頭的同時倏地被用力扯過，軀體難以抵擋地就向前傾倒。
兩個人頓時緊密相貼。
里斯的聲息離他都接近到要讓人暈眩。
阿修羅下意識就停止呼吸。
……果然是這樣吧。
對心臟的殺傷力，明明一直都是無法計算的恐怖數值啊。
里斯的臉頰無法抑制地燒燙起來。
──但他並不打算承認這一次阿修羅的偷襲其實有多麼成功。
Fin.
2013/05/14(三) 3:37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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