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ght
 
 
 
 
明明應該是最為靠近的存在,但他們之間相隔的距離卻隨著年齡的增長而越來越遙遠,尚且不到變得陌生的程度,漸漸疏離卻是不容否定的發展趨勢。
並不是不想理解,然而不論他再怎麼試圖靠近總會被對方以閃避的態度逃離開來,他觸及不了他兄弟最最深處的那些不願表現出的內心。
有的時候,儘管只是有的時候,幾度就快觸碰到的那個頃刻──那一丁點什麼又一次從指端溜走並且蒸發在悶滯空氣中的頃刻──他會有種想要捨棄一切的衝動。
不能。他不能。弗雷特里西幾乎是強迫性地在心底對自己怒吼般的喊叫,他根本沒有如此選擇的餘地,他不被允許這麼思考。
他自己就絕不允許。

伯恩哈德像是已經放棄了所有,僅僅為了那些表面性的目的去走踏在荊棘的道路上,即使傷痕累累或者疼痛不堪也會咬著牙撐過去,但那並不單單只是堅強甚至倔強。
那是因為那在伯恩哈德眼中不重要,無論是他隨時可能逝去的性命還是那看不到光亮的未來。
如果連他也棄之不顧的話那就真的完了。就算說他自負也罷,弗雷特里西在這一點上簡直是懼怕而不敢鬆手的。
 
 
「膽小鬼。」逐字逐句的陳述。不是氣頭上的斥責或者無理取鬧的抗爭,這個從弗雷特里西口中吐出的單詞那麼嚴肅得表現出他的由衷,他倒映在伯恩哈德眼瞳中的自己的神態比起憤怒更多的卻是悲傷。
「隨你怎麼說。」伯恩哈德冷淡地回答,潛意識閉上眼睛的逃避反應讓弗雷特里西的眉頭微皺起來但他大概是不得而知的。他喚著那在這人生中該與他最是親密之人的名字,遺憾的是那人的表情並不因此就開懷起來,「弗雷特里西,我不知道你到底想怎麼樣,但是──」
弗雷特里西不曉得他兄弟突然的中斷是不是在斟酌著用詞,但他凝視著伯恩哈德然後選擇保持沉默,直到對方在囓嚅間緩緩張開眼簾。
「……但是,不要將你那些想法強加在我身上。」勾扯著沙啞的低沉聲音,「你的未來想要怎麼樣──都隨便你,不需要一一向我報備,相對的,我也沒有迎合你的必要。」
「冠冕堂皇。」弗雷特里西苦笑了一聲,「不就只是『不要管我』的另外一種說法嗎?你還真是用心良苦呢,伯恩哈德。」
「既然你明白,那我也不想再浪費時間多說……」
「那──你呢?」弗雷特里西在伯恩哈德明顯就是要迴避這個場景的應話終止前強硬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強而有力的、近乎禁錮的力道讓後者忍不住疼痛地呻吟出聲,「你又到底想怎麼樣?消極的態度根本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你也夠了吧,還沉浸在那些曾經失去的傷痛中走不出來嗎──」
「放手。」
「我不要。」弗雷特里西頑強地拒絕,即便伯恩哈德瞪向他的目光充斥著憤怒的火焰,「你總是看著過去還有口頭上說說的現在,每次和你談論未來你就總是那種……毫無期望的……」
「閉嘴,弗雷特里西。」伯恩哈德惡狠狠地阻斷弗雷特里西的話語,「無理取鬧也該有個限度,我再說一次,把手放開。」
──放開。
「……吶。」弗雷特里西的神情稍微地緩和了下來,但那並不是由於對伯恩哈德的認同,真要說的話絕對是數不清第幾次油然而生的心疼和讓步吧,「伯恩哈德,我沒有要和你吵架的意思……我不想跟你吵架。」
伯恩哈德淡然地哼了一聲,「……手,會痛。」
「──抱歉。」弗雷特里西沉聲地說著,施加的力道收回之際伯恩哈德便迅速地把手抽離,就算他在想放開的說不定不只有手而已。「你說你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麼……我以為雖然你不肯面對,至少心裡也應該是明白的。」
「夠了,到此為止吧。」伯恩哈德嘆了一口氣,半旋過身體準備離開的樣子顯然試圖強行打斷這個令人不愉快的話題,「過多的期望到頭來也只會成為奢望……並且擴大失去的痛苦。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弗雷特里西,但我已經說了,我不需要。」
弗雷特里西無精打采的回答在他腳步快速的挪動之間逐漸模糊,刮過耳膜的空氣流動聲音都要將之徹底掩蓋。伯恩哈德承認他確實害怕他兄弟會像以往那樣強勢之餘又溫柔到愚蠢地步地與他爭論,那些合不來的語句總是讓他的呼吸困難,心臟也像被奮力糾纏住般疼痛得發顫。
 
 
所以,就這樣吧。
……這樣、就好了吧?
 
 
 
 
 
20120929()  12:16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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