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ke
 
 
 
 
  「伯恩哈德。」弗雷特里西呼喚著他的名字而聲嗓如此壓抑。他的右膝強硬地頂在他兄弟的腰腹上並拱起背脊,像要把他壓迫得直至窒息一般逐漸逼近,即便望見對方難受地嗆咳起來。
 
  ──他知道他並不會。
  怎麼可能,又怎麼捨得。
 

  伯恩哈德的呼吸有些沉重,儘管弗雷特里西避開傷處但他腰側上才剛凝住血液的傷處已經因為擠壓而再度滲出血來。他的眉頭緊蹙著但沒有一句抱怨,金褐色的眼眸毫不迴避地迎向他耀動著懾人幽光的綠瞳。
看不見自己的身影。
  「為什麼,不理我呢?」得不到回應的弗雷特里西似乎有些難過地垂下眉眼,那讓伯恩哈德想起從前對方突然從後方襲向他的背部卻被不留情地以肘擊回絕的時候。伯恩哈德記不清楚那到底在多久之前──他已經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記不清楚,就和他們與死亡為伍的次數有得競爭。
 
  「還在,生我的氣啊。」逕自的解讀中夾雜著肯定的笑意,彷彿這只是孩童間不足掛齒的幼稚爭吵。弗雷特里西的左手從伯恩哈德削瘦的臉頰向下撫摸,溫柔如對待僅僅以供觀賞的藝術品。
一道怵目的暗紅色血痕以他的指尖為起點畫出延長線,筆挺的衣領登時像被打翻的廉價顏料潑墨般灑。
那是伯恩哈德所流的血──啊,也許這樣的區分在他們之中根本就不具任何意義──但那鮮血尚存著跟弗雷特里西的手掌相同的熱度。
  
伯恩哈德看著他兄弟的手漸漸滑落,彷彿確認一樣停靠在他的左邊胸膛,厚重的軍服伏貼在起伏著的精實肌理,竄動的血液包圍住仍然鼓動的心臟。
  
他從不在乎那些,又何必在乎。伯恩哈德目不轉睛地瞪大雙眸凝視著那用有些無辜神情朝向自己的弗雷特里西,因虛弱而異常蒼白的唇半張半闔。
聲音沒有確實發出來。
 
「不想說話也沒有關係啦。」弗雷特里西貼近他的唇前輕聲地說,灼熱的吐息那麼接近,連退讓的語調都和在腦中模糊暈開的畫面疊合。他看見他的嘴角無害地淺淺上揚,也許和平常一樣,「反正、今後我們能待在一起的時間還多得是嘛……對吧?哥、哥。」
 
伯恩哈德的喉嚨乾澀得發疼,囓嚅半晌後迴盪在空氣中的只有支離破碎的可笑啞音,那聲親暱喊音的尾端在還他的耳際繚繞,充斥魔性的蠱惑。
  覆蓋在軀殼及血肉之下突突掙扎的心臟忽然間被束縛般突兀的疼痛,將所能觸及的一切都浸染成甜美的腥紅。
伯恩哈德其實不太確定,自己同樣沾染骯髒血污的唇角,是否真的如他所願地牽動起來。
 
 
  Fin
 
 
 

 

  20120712()  1:25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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