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計收錄為CWT57新刊《戀愛學分補修中》

※內容為FZ聯動活動相關衍生

 

 

05

 

  埃爾梅羅二世方寸大亂的模樣,與平日沉著冷靜的印象相去甚遠。令伊斯坎達爾不免多加留意的是,如此不符形象的反差早已不是第一次出現。

  綜合先前幾次不期而遇的經驗,不難察覺眼前這位表情嚴肅、態度嚴謹的軍師,似乎唯有在碰見自己的時候,才會露出破綻百出的一面。

  不論身處的地域還是活躍的時代,他和這位東洋的英靈照理說沒有什麼淵源才是。雖然不清楚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但可以確定在那副一絲不苟的外表之下,這位軍師的內在恐怕還是個不甚成熟的小鬼。

  伊斯坎達爾晃了晃手裡的酒杯,唇角勾起幾分饒富興味的弧度。然而他看似不拘小節又率性而為,倒也不是不懂得見好就收的愚莽之人。他擺擺手,讓激動起身的埃爾梅羅二世重新坐下,眼尾掠過那張微微發紅的臉蛋,卻沒有繼續調侃對方的反應過度。

  畢竟是特地應邀前來的宴客,這麼做就太不解風情了。

  伊斯坎達爾心情愉快地抿了抿唇,些微傾斜的杯身貼近埃爾梅羅二世露在外頭的一小截腕骨。後者連忙舉起自己那杯,用輕巧的力道碰了一下,禮貌示意乾杯。

  為了掩飾方才溢於言表的尷尬,埃爾梅羅二世仰頭便將那杯葡萄酒一飲而盡。

  他當然自知自己的酒量不算太好,但也不至於一杯就醉。

  在以擬似從者這個特殊的形式來到迦勒底之前,暫時繼承君主名號的他同時也是負責教導現代魔術科的老師,工作環境自然就是那個與權力鬥爭脫離不了關係的時鐘塔。

  魔術師與魔術師、派系與派系、人與人……不管是個體還是群體之間,都免不了不同觀念不同立場的衝突碰撞。明明光是那些問題學生就夠令他頭痛的了,還得處處留心這些永無休止的明爭暗鬥,害他總是過著為此傷透腦筋又胃痛不已的生活,經常連一覺都睡得不怎麼安穩。

  在這樣一個關係複雜的地方,一年到頭自然不乏需要交際應酬的場合。只不過這類社交活動大多交由他的義妹萊涅絲專門處理。那名少女從小小年紀就活在隨時可能遭遇暗殺的險惡日常中,早已深知一場外表光鮮亮麗的宴會,檯面下究竟蘊藏多少險惡,也是因為如此練就了千杯不醉的酒量。

  有過幾次親眼見識的機會以後,埃爾梅羅二世也算是很有自知之明了。如果說萊涅絲的酒量是酒桶等級,那他充其量就是浮在啤酒表面的泡沫,這個說法還算是比較客氣的。簡而言之,姑且不提其他專門領域,單就這個層面上,他的確是連一點點邊都沾不上,只能望塵莫及的程度。

  但先撇開如此極端的案例不談,若只是放鬆心情的品酒,那倒不成問題。他並沒有滴酒不沾的堅持,只是大多時候是在必須提振精神、舒緩緊張的重要場合才喝,但偶爾也會有小酌怡情、以解心頭煩悶的時刻。再多就沒有了。

  這麼說來,上一次像這樣與誰舉杯共飲,又是什麼時候來著?

  埃爾梅羅二世不禁回想起那一年的第四次聖杯戰爭,他召喚出的大英靈是多麼恣意妄為,動不動便做出造成他人困擾的種種行徑。例如魯莽地乘著神威車輪直闖艾因茲貝倫位在冬木市郊外的城堡,就因為想和另外兩個王者來一場酒會什麼的。為了弄來鎮上品質最好的一桶酒,那個晚上他們可是費盡苦心──好吧,根本就只有他單方面在操心而已,畢竟那可是和偷竊沒兩樣的行為。

  不過那終究是王者與王者之間的對談,像他這樣的人根本沒有資格參與那場盛宴,只是有幸待在一邊靜靜旁聽罷了。

  當時的Rider說過自己想要肉體。

  不僅僅是依靠魔力暫時現界而已,他冀望的是重新投胎,轉生於世,再一次好好體會人生,靠自己的雙腳親自征服這片大地。

  ……可是御主的能力不足,沒能讓他實現這個願望。

  為了彌補這份缺憾,埃爾梅羅二世也想過爭取參加第五次聖杯戰爭的資格,但在經過連番的事件和苦苦掙扎後,他也明白這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執著,並非伊斯坎達爾真正的期望。

  所以最後他選擇了放棄。

  可他放棄的是參與第五次聖杯戰爭,而不是這段仍要繼續愚蠢前行的人生──事實上想要參加聖杯戰爭的動機,說是他的自我滿足也不為過──儘管如此,要做出這樣的決定仍然非常困難。

  在下定決心投身另一個屬於埃爾梅羅二世的戰場之際,時值某一個白雪紛紛的聖誕夜。倫敦的街道上洋溢著歡快的慶典氣氛,四處可見雪人、麋鹿、聖誕老人一類的裝飾佈景。那確實是一個令人印象特別深刻的聖誕節,除了為晉升典位的優秀學生由衷感到喜悅之外,他也不禁在慶祝會結束後獨自小酌並感慨自身的能力不足──又被自己的學生追過了啊、但又有一個我教出的學生去到自己遙不可及的地方了啊。他躺在沙發上如此喃喃自語,任由酒精醺紅他發熱的臉頰,朦朧他遠去的意識,讓他在恍惚陷入沉睡之間,於似夢非夢的場景中見到那抹鮮紅色的背影。

  他還記得那個王是如何對自己咧開大大的嘴角,露出溫暖又燦爛的笑顏。他曾經以為那終究只會存在於他的夢境之中,腦海中的影像卻和眼前的畫面逐漸重合。

  Rider現在就坐在自己面前。

  不是大腦造成的錯誤認知。

  不是一戳就破的泡沫幻影。

  而是貨真價實的存在。

  「唔……」埃爾梅羅二世昂起頭,倏地對上那雙火紅的雙眸,一陣熱意頓時竄過耳根。他趕緊高舉酒杯,藉此避開相交的視線,順勢一口氣灌下將近一半。

  「哦!很好很好,就是這樣。」伊斯坎達爾見他一下就將第二杯酒喝得見底,立即為桌上兩杯空杯重新添酒,頗為愉快地笑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沒想到你喝酒的方式這麼豪氣。」

  埃爾梅羅二世雙頰一片潮紅,猶如一顆熟透的蘋果。興許是情急之下喝得太快的緣故,不過須臾間,顯然已有幾分醺然欲醉。

  對於伊斯坎達爾的鼓舞,他遲疑幾秒才緩緩張開紅潤的嘴唇,先是吐出幾個含著沙啞喉音的音節,又嘆息般呼出摻混酒香的囁嚅:「在下還、遠遠比不上您、嗯……」

  「哈哈哈!」爽朗的大笑聲震盪著室內的空氣。伊斯坎達爾隨即舉杯豪飲,驕傲自信地附和:「這一點,軍師確實所言不假。」

  說完又替桌上的空杯斟了個七分滿。

  「不用勞煩,在下可以、自己來……」

  「無須拘泥於此,儘管暢快地喝吧!」

  埃爾梅羅二世別無他法,只好叮囑自己放慢飲酒的速度,但此時的他早已腦袋發懵,思緒漸漸混沌起來,一聽見伊斯坎達爾渾厚的嗓音,又忍不住抿唇再多喝兩口。

  兩人輪流接著乾杯,那瓶葡萄酒很快就剩下不到三分之一。

  約略是酒酣耳熱使然,灼燒般的火熱一路從頸脖蔓延至雙頰,又沿著神經流竄渾身各處,讓他整個人開始有些神智不清,不僅渙散的目光越發難以聚焦,就連坐在身前的征服王,看起來也變成一塊巨大模糊的人形。

  他連連眨了好幾下眼睛,一分為二的人影還是隔著鏡片在他眼底晃啊晃的。

  埃爾梅羅二世稍停下來,瞇起微熱的眼角,想讓自己保持清醒。他默默望向那英氣煥發的眉眼,聽著那豪氣萬千的笑語,擱在桌緣的拳頭反覆地握緊又鬆開。

  他一度往對方所在的方向悄悄挪動幾釐米,卻在那雙紅瞳朝自己看了過來的頃刻,立即瑟縮著退回一開始的安全距離。

  面對奇蹟般的再次相見,卻無緣共享那些一起度過的回憶,要說對此完全不感到遺憾,那肯定是騙人的。

  但是他的人生早在多年前得到了賒帳而來的幸福,面對說不定終其一生也無法償還的額度,任何一點微小的渴望都堪稱奢望。

  基於拯救人理的共同目標,讓他們得以透過聖杯戰爭以外的形式再次奔赴同一個戰場。儘管如此,仍然必須徹底認清現實──這裡絕不會是一切的終點──所以他該做的事情並沒有改變。

  是啊,哪怕他早已獲得足夠的榮耀,也不能就此停下前進的腳步。

  這份榮譽可是抵押了整個人生才預支而來的,他非得成為配得上這份榮耀的人物,以此證明伊斯坎達爾的眼光並沒有錯。

  沒什麼好難過的,反而應該知足才對。

  ……不過是再次確認了這個事實。

  僅此而已。

 

 

 

06

 

  埃爾梅羅二世端正坐姿,小心翼翼讓自己的注視維持在不過份黏人的範圍。

  這個星期他一直有意和伊斯坎達爾保持適當的距離,主要原因出在習慣不了一路追尋的背影突然出現在自己垂手可得的地方。不過這份不敢置信的欣悅卻沒能持續太久,轉眼就被力有未逮的不甘狠狠淹沒。

  畢竟這般夢寐以求的際遇是源於迦勒底的特殊召喚系統,和他個人擁有的能力毫無關係。

  埃爾梅羅二世就是這樣一個既自卑又矛盾的綜合體,可他本人也明白就算自怨自艾也得有個限度,既然懷有一心嚮往的遠大目標,就不應該繼續逃避現實。

  倒不如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適應習慣一下。

  只不過,到底是為什麼呢?

  他果然還是想不透伊斯坎達爾執意找自己過來的理由。

  要論把酒言歡的對象,迦勒底多得是比他更加合適的人選。

  倘若少了曾經做為御主在第四次聖杯戰爭將之召喚出來的緣份,一介凡人如他和征服王幾乎沒有一點交會的可能。即使是以從者的身份做為考量,諸葛孔明和伊斯坎達爾生在不同年代不同國家,毫無淵源的程度,說是兩條永不交接的平行線也不為過。

  實在不明白伊斯坎達爾的動機。

  ……他可不認為和一個沉悶的人喝酒能有多大樂趣。

  埃爾梅羅二世陷入沉思,不知不覺又喝了幾杯,張闔的嘴唇不時發出意味不明的嘟囔,始終拼湊不出語意完整的字句。

  伊斯坎達爾見他雙頰馱紅,眼神濕潤迷離,一身禁慾氣質和隨手扯鬆的領帶一樣發散開來,與燥熱的空氣揉合成不亞於香醇酒氣的撩人味道。

  本人倒是毫無自覺的樣子,依然用一雙隱含落寞的眼神不時偷偷覷向自己。相比起最一開始的躲躲藏藏,此時倒是越來越不經掩飾了。

  不過截至目前為止,這位冷靜自持的軍師仍舊表現得相當壓抑。

  明明看起來有些意識不清,甚至一頓一頓地搖頭晃腦,可也只是緊握著手裡的杯子不放,除此之外沒有什麼稱得上出格的行為。

  伊斯坎達爾看著覺得有趣,又擔心他不慎鬆手釀成意外,於是好幾次趁隙抽走他的酒杯。埃爾梅羅二世不知何時趴倒在桌上,直挺挺的坐姿歪斜軟倒,只能笨拙地閃避偷襲,勉強抬眼投以不滿的注目。

  「把那個給余吧。」伊斯坎達爾見他醉得厲害,也沒怎麼用力搶奪,乾脆直接開口索討。

  「我不要。」埃爾梅羅二世一秒拒絕,簡直將那個酒杯當成寶物一樣護在懷中,發現有人要來搶走自己的所有物,用力蹙著眉頭申訴:「已經給我的東西、就是我的了。」

  「嗯?」伊斯坎達爾注意到他向來謙虛的自稱變成了不卑不亢的用法,態度也少了帶點距離感的拘謹,而是添了一股孩子氣的率性。

  看來是真的醉了。

  埃爾梅羅二世以為那道筆直的目光是在覬覦他的杯子,索性把本來抱在懷裡的物品直接藏到背後,在椅子上蠕動著癱軟沉重的身軀,時而前傾,時而後仰,也不知道究竟是想躲去哪裡。

  「那玩意兒可不是聖杯啊。」是把酒杯錯當成什麼了嗎?伊斯坎達爾單手支頤,嘴邊噙著調侃的笑意:「只是區區幾個普通的杯子,要多少有多少,你想要的話,多賞幾個給你也無妨。不過酒杯就是要用來喝酒的,像你這樣藏著掖著,豈不只是白白浪費了嗎?」

  「嗯、唔……我才不要什麼聖杯……」埃爾梅羅二世一臉嫌棄地回答,不只是口頭上堅持,還胡亂揮舞著手臂,別開伊斯坎達爾伸過來的粗壯手腕。但他又推又打了幾下,驚覺自己壓根推不動對方,倉促中差點就從椅子邊緣跌了出去。

  「哈哈哈哈!居然認為聖杯比不上這個隨處可見的酒杯,你可真有意思。」

  埃爾梅羅二世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笑的,皺成一團的神情顯得更是委屈。心想這個人不但要搶走他的東西,還隨隨便便嘲笑別人,簡直是個超級大壞蛋。

  「笨蛋……這是王給我的、才不讓給你。」

  「你口中的『王』指的當然是本王吧?不過你所說的『笨蛋』,指的又是誰?」

  「嗝,你是王,也是笨蛋。」埃爾梅羅二世扁著嘴,細長的眉毛擰成一塊,人又開始東倒西歪,這次乾脆趴在桌上不起來了。他微開的唇間呼出猶帶氣音的低語,說的卻是前後毫不相干的內容:「我還可以、繼續喝……呼嗯……」

  「嗯?」

  伊斯坎達爾見他腦袋一歪,肩膀一塌,眼明手快地做出反應。寬大的指節同時覆住了冰涼的杯脚和對方暖熱的手指,順利攔截即將從他手中滑落的玻璃杯。

  該不會就這樣睡著了?

  伊斯坎達爾倚向前去,聽見夾帶悶哼的鼻音和不甚安穩的吐息,不由得湊近一些端詳。埃爾梅羅二世那從未舒展的眉心此刻皺得快要打結,眼尾、眉頭和人中附近都擠出細小的皺紋。幾乎是能夾死一隻蚊子的程度。

  征服王挺起偉岸的身軀,將醉得不省人事的軍師扶正一點,免得他渾身一軟就從旁邊滑下去。

  好像是真的睡著了,任人怎麼調整姿勢都沒有清醒的跡象。要是剛才就這樣放著不管,說不定現在已經以奇怪的姿勢倒臥在地,把別人的房間搞得像是什麼案發現場。

  埃爾梅羅二世猶如斷電般癱軟下來,任由自己毫無戒備的右手被按進另一隻又寬又厚的掌心,甚至在恍惚間曲起掌指,一下揪住伊斯坎達爾大大的手心,分明處在意識不清的狀態,卻一點都沒有打算鬆手的意思。

  比起方才被他視如珍寶的物品,取而代之的這隻大手似乎更得他的青睞。

  伊斯坎達爾也不怎麼介意,只是用能夠自由活動的左手將兩只空杯擱在一旁。

  輕微的碰撞聲響沒有驚擾醉倒在桌邊的軍師,反而是征服王忍俊不住的低笑聲令他顰起眉梢。

  伊斯坎達爾期間開口喊了他幾聲,卻只換來幾句迷迷糊糊的、語焉不詳的囈語,大概只是單純對外界的聲音有所反應而已。

  似乎沒必要特意將他喚醒,就這麼稍事休息一會兒也未嘗不可。

  伊斯坎達爾將空空如也的酒瓶和酒杯留在桌上,只把醉醺醺的埃爾梅羅二世帶離那裡。黑髮青年身材修長高挑,但整體而言太過單薄,身上也沒什麼肌肉,只需要單手就能一舉扛起他的體重。

  不過伊斯坎達爾並沒有這麼做。考慮到不打算將對方從睡夢中吵醒,他選擇的是另一種不至於驚擾對方的做法,把失去重心的埃爾梅羅二世打橫抱起,緩步移動至附近的沙發椅上。

  伊斯坎達爾輕輕鬆鬆就把他的體重撐在懷裡,腳步安穩地將人送到目的地。由於沒有多出來的棉被,他索性大方出借自己那件奢華厚重的紅色披風,權作毛毯蓋住這副稍嫌瘦弱的身軀。

  「嗚、嗯嗚……」

  埃爾梅羅二世一碰到柔軟的布料,骨節分明的五指驟然一握,直把披風往自己身上捲,幾乎抓皺那一大團布料。伊斯坎達爾不以為意,聳了聳肩轉身要走,衣衫下襬便忽然傳來一陣微小的拉力。

  伊斯坎達爾垂眸俯視被捉住的衣角,視線彼端是埃爾梅羅二世不甚安寧的睡顏。那人修長的指節緊緊纏住勾進掌心的布料,好像又拽住了一件珍視的寶物,這一次也不願意輕易放手。

  見他不但用披風把自己大半個人裹成了繭,現在連征服王本人都不放過,伊斯坎達爾不禁低笑:「原來如此,這也不失為一種掠奪的方法。」

  既然如此,只好這麼做了。

  伊斯坎達爾再度彎低腰身,連同披風將窩在沙發上的埃爾梅羅二世重新抱了起來,這一次的目的地卻是床邊。雖然兩個人同擠一張床榻可能有點勉強,不過這位軍師幾乎光長個子沒長肌肉,比想像中要纖瘦得多,只要側睡還是可以擠一擠的。

  徹底昏睡過去的埃爾梅羅二世彷彿繃到極限以後再一口氣放開的弦,強烈的反作用力混著酒精作用在他的肉身和大腦。

  直到被伊斯坎達爾安放在柔軟的床鋪,並感覺那股令人安心的溫度並未走遠,他才總算眉頭一鬆,完完全全斷了最後那一點微弱的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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