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跡消融。

※猜拳點文之一
※點文者：skri（@skri）
※TAG：野外PLAY，二世長髮沾滿雜草的樣子

　　「小子，我們去外頭找點樂子吧？」

　　不久之前的埃爾梅羅二世還處在朦朧欲睡的狀態，對於已經換上一身正裝提出如此邀約的征服王，他先是悶悶不樂地把大半張臉埋進枕頭，接著以抱緊被團的姿態表示明確拒絕。

　　站立在床緣的伊斯坎達爾沉吟半晌，鬆開原本拎在對方睡衣衣領上的右手，似乎不打算繼續以武力逼迫嘴裡低嚷著『再睡五分鐘』的軍師，而是倏地抽走他擁進懷中執意不放的那團棉被。

　　那無異於向著垂死掙扎之人再次宣判死刑，遠比在清晨時分滲進窗簾的熾光要毒辣了千百倍。

　　「唔──嗚嗯……」埃爾梅羅二世賴在床上發出痛苦的呻吟，些許散亂的長髮隨著胡亂扭動的四肢在床單劃出痕跡。

　　明明是難得的休假日卻不能睡到自然醒──

　　充滿巨大怨念的此時此刻，比起向任意妄為的征服王尋求答案，他更想將那人偶爾會拿來枕在頭下睡覺的愛書給藏進不為人知的地方。埃爾梅羅二世恨恨張開依然沉重的眼皮，還沒能來得及吐出任何不滿，恍惚之際又有什麼忽然塞進他一度空無一物的懷抱中。

　　隱約睜開的雙眼近距離倒映出交織的紅與黃，那是他這一生再熟悉不過的景色之一。埃爾梅羅二世埋頭鑽進迎面而來的柔軟布料，毛絨的觸感舒緩眉間的皺褶，熟悉的氣味堵住喉頭的抱怨。伊斯坎達爾的斗篷就是天衣無縫的陷阱，落入其中的他無可奈何地放棄抵抗。
　　
　　「這就是、交涉的籌碼嗎……」
　　
　　「哈哈哈！既然你這麼說，余可以視為談判成功了吧。」伊斯坎達爾開懷大笑的嗓音響徹了室內。「那麼事不宜遲，我們立刻出發！」
　　
　　埃爾梅羅二世連著所謂的籌碼整個人被半抱起來，在聽見伊斯坎達爾歡快地說著『至於出借給你的披風就晚點再還吧』的瞬間，咬牙切齒地擠出不滿的咋舌。

　　「還是跟以前一樣啊，太狡猾了。」
　　
　　「嗯？你說什麼？」
　　
　　「……不，沒什麼。」
　　
　　從床邊沿路掉落至房門口的衣物如同兩人的足跡，不過和來時是完全相反的方向。埃爾梅羅二世望著凌亂的地板回憶起前夜的荒唐，然而在伊斯坎達爾的催促下只能連忙換上另一套西裝趕著出門，沒有閒暇拾起那些猶如罪證般的紀錄。
　　
　　這般不在計畫以內的顛簸路程令埃爾梅羅二世臉色鐵青。如今的他縮在神威車輪的角落中嘆了口氣，從無濟於事的回想抽離以後便仰頭望向顯然心情愉悅的伊斯坎達爾。
　　
　　那神采奕奕的目光始終直視著前方。埃爾梅羅二世與他的王凝視著相同方向，糾結的眉宇間不禁浮現出幾分困惑。
　　
　　此處舉目望去盡是一片荒蕪大地，理應沒有什麼值得征服王興致高昂的。

　　波斯的沙漠也許是令人懷念的戰場，白晝有黃金的灼熱，夜晚有月光的寂靜，如伊斯坎達爾曾經所言，是一片令人心潮湧動的悠久沙海，但不該是末日將至而冰冷無趣的場所。
　　
　　「Rider。」
　　
　　「嗯？」
　　
　　「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這個世間未曾見過的大地，那就是余所渴望的征服──」伊斯坎達爾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緊盯著提問的埃爾梅羅二世。「不過小子你想問的不是這個吧？」
　　
　　那件赤紅的披風並不在征服王寬厚的肩上，卻彷彿在他不小心看得入迷的眼中翻飛起舞。這個人光是佇立於此便從骨子裡散發出王者的霸氣──就連這點也還是跟以前一樣──埃爾梅羅二世重新昂首面向伊斯坎達爾的注視，伸出手將暫時借來的東西物歸原主。
　　
　　神威車輪奔馳的速度漸漸放緩，一如伊斯坎達爾揚起柔軟笑意的唇角。

　　「還不是時候。」伊斯坎達爾輕笑著擺了擺手，趨近對方的食指一下戳在那看起來帶點彆扭的臉龐。「再幫余保管一會兒。」
　　
　　轉動的車輪在語尾竄入耳際的頃刻跟著停止了。埃爾梅羅二世偏過頭再次審視四周，蔚藍的天際線逼近得就像是虛假的一樣，荒漠中的岩石和雜草倒是真實得不可思議。
　　
　　他順從地跟在伊斯坎達爾身後邁步下車，在腳掌觸及沙地的剎那有股時空倒錯的錯覺。

　　「……唔！」
　　
　　對於高度的認知有所偏差，難以言喻的失重感令埃爾梅羅二世落地的最後一個步伐踩得踉蹌，宛如從即將狠狠墜落的夢裡驟然醒來。
　　
　　「小子，別這麼緊張，征途才剛要開始啊。」伊斯坎達爾及時扶住埃爾梅羅二世的臂膀，順著那毫不構成威脅的衝擊力道轉了半圈，甚至一鼓作氣將他整個人高舉在半空中。「當然，余也和你一樣迫不及待了。」
　　
　　「嗚哇、笨蛋！快點放我下來！」
　　
　　伊斯坎達爾仰頭望著滿臉驚慌的埃爾梅羅二世，把話說完以後卻沒有立即將對方放回地面，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地有些出神。

　　「哦，抱歉抱歉。」
　　
　　被接連轉了幾圈的埃爾梅羅二世最後還是沒有倖免於難，在伊斯坎達爾終於想到要鬆手的下一秒，被毫不留情的離心力甩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嗚、你在幹什麼啦──」不知道該不該說是不幸中的大幸，形成墊背的披風讓他沒怎麼太過疼痛。埃爾梅羅二世拍掉沾上髮稍的雜草，站起身來第一件事就是趕緊抖落沾在紅布上的黃沙，心裡嘀咕著歸還回去以前一定要仔細清洗一遍。「所以說，Rider你也差不多該告訴我了吧。這趟突如其來的旅程究竟意義何在？」
　　
　　「哈啊？這還用得著問嗎？當然是因為……」

　　因為余這一世馳騁大地的征途，將要與你一路前行。
　　
　　「因為？」

　　埃爾梅羅二世疑惑不解地挑眉，不明白為何征服王若有所思地捋了一把鬍鬚。無預警的停頓並沒有持續得太久，兩人正對著彼此的視線再次交會，能看見那英氣逼人的眉毛揚起自信的弧度，閃爍著紅光的眼瞳目不轉睛地向著前方。

　　「當然是因為余想跟你約會啊──！！」

　　約會──約會──約會──

　　啊──啊──啊──

　　征服王理直氣壯的回答如雷貫耳，在廣闊的沙漠中響起驚人的回音。

　　「……哈啊？」

　　懷疑自己耳膜被震破了的埃爾梅羅二世呆愣愣地張著唇。

　　手裡的披風才剛剛被他拍去沙泥，在天打雷劈的愕然間又一下子滑落在地。

　　Fin

　　20200322（日）　21:35P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