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跡消融。

只能用這樣尚不成熟的文字盡可能表達出對你的喜歡。

黑尾鐵朗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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みんな空の下

在屬於我們的天空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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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黑尾鐵朗　　

　　鬧鈴在寂靜清晨中顯得過於張揚，兩顆睡枕分別從左右兩側罩住大半個腦袋，即使如此震響的世界依然不會終止。整個人正面朝下的黑尾維持趴躺姿勢在柔軟床面緩緩掙扎，指節不自覺往枕邊使勁而抓出幾道痕跡。

　　窸窣雜音與響亮鈴聲毫無默契可言，低冷空氣被拉扯出無法觸及的凌亂曲線。

　　暴露於外的手臂總算不甘不願轉換方向，並未抬頭瞄上一眼，卻仍抓準位置按下開關，直衝耳畔的震顫即止。接著最小限度地抬高上身，讓壓在頭上的枕頭反過來被壓在臉下，直到呼吸越來越困難，黑尾才勉強爬了起身，高大身軀稍一挪動，床鋪隨即一陣吱嗄搖晃。

　　起霧了。

　　半睜著惺忪睡眼，面對窗戶一片霧濛景象，只能隱約探見樹影輪廓，可以想像戶外溫度只低不高。黑尾隨手抓了抓翹得亂七八糟的頭髮──看來勢必又得大戰一番──這麼想著的同時翻身下床，走進浴室照到鏡子的瞬間不禁一皺眉頭，於是連忙拿起擺置在旁的瓶罐。

　　掌心裡的物品卻是輕盈得幾乎感覺不到重量。

　　迷濛眼睛頓時張大數釐米，直直挺起的背脊猛地哆嗦。

　　「……不會吧。」

　　黑尾不敢置信地驚呼，無論如何搖晃瓶身，沒有的東西就是沒有。

　　堪稱神器的髮雕用完了。

　　……怎麼辦？

　　今天的髮型可是比平常都要誇張啊。

02.海信行　　

　　空無一人的室內飄散出淡淡的藥膏氣味。

　　第一名抵達社辦的海把門關上，立刻聯想到昨晚在這裡更換貼布的夜久是如何用那張連女孩子都說可愛的臉蛋低喃『總覺得我最近常常腰痠背痛啊』之類的老人發言──沒記錯的話還得到了黑尾的附和──不過這倒是沒什麼太嚴重的違和感。

　　打開自己專用的儲物櫃，將隨身攜帶的背袋和替換下來的外套塞進裡頭，扣門前數不清第幾次確認置物袋中外觀樸素的方盒。海的臉上顯露出幾分憂心，雖然現在這麼想也為時已晚，不過走實用路線的贈禮看起來應該不會太沒誠意吧。

　　可是呢……與其用拙劣言語傳達平時不會特意提起的內心話──姑且不論是否能說出口以及可能被笑的風險──果然還是實際一點比較好。

　　總有辦法的啦。成功說服自己的海中止了無意義的揣測。

　　社辦大門在此時喀一聲被推開，熟悉的藥味變得濃重些許。

　　海沒有回頭看向對方，自然而然地開口說道：「早安，夜久。」

　　「早啊──」

03.夜久衛輔　　

　　「其他人都還沒到，這樣來得及嗎？」拉下外套拉鍊，拿出體育服替換的夜久疑慮地開口。「如果不是我們這些人先來就沒意義了啊。」

　　「時間還早，再等等吧。」看著手機螢幕上顯示的數字，海一臉平靜地回答。

　　他們已經比往常更早抵達社辦，但鬧騰不休的後輩們總是令人不太放心。

　　前幾日眾人還特地避開黑尾，在練習結束後舉行了秘密會議。儘管被大家推派擔任誘餌的孤爪因此沒參與到過程，後來跟著黑尾回來的時候也擺著疲憊又慵懶的表情，卻不忘要前來確認會議結果，對於總是看似毫無幹勁的那人而言絕對算是非常積極的。

　　回想起那樣的孤爪，夜久一臉欣慰地點點頭，真正該煩惱的應該是另外那幾個後輩才對。

　　「對了！」為了轉移注意力，夜久在換完衣服後轉過身問，「海，你準備了什麼禮物？」

　　「嗯……」雖說剛剛才在心底反覆告訴自己實用路線沒有不好，被其他人當面問起卻又是另一回事。不想直接回應的海不答反問：「你呢？」

　　「這個嘛。」夜久歪過頭，神秘兮兮地勾起嘴角，「──是秘密。」

04.山本猛虎

　　「唔哦哦哦！裡面有人在嗎？快點幫我開門！」

　　乒乒乓乓的碰撞聲猛然傳來，待在室內的海和夜久同時回過頭去。「山本這傢伙一大早的就這麼吵吵鬧鬧的啊。」靠近門邊的海低聲嘀咕著，然後順手轉開門把。

　　捧著一個紙箱的山本像是要往前摔倒似的飛撲上來，站在正前方的夜久差點被撞個正著，閃避之間看見一道朦朧的影子。

　　「喵──」

　　這聲貓叫來自夜久的頭頂上方。

　　說得更確切一點的話是櫃子頂端。

　　「……原來是貓。」同樣瞥見一塊黑影卻沒看清楚的海這下恍然大悟地說著。

　　「……又來了。」夜久控制不住地重重擰起眉心，單手叉在腰際，面對著面向山本喊道：「就算我們是音駒（ねこま）也不用一直撿貓回來吧！」

　　「夜久前輩你明明也有撿過……」

　　「所以我才這麼說啊！」

　　居然如此理直氣壯！被氣勢逼退的山本一時說不出話，便聽見目光集中在黑貓身上的海若有所思地發言。「最誇張的還是研磨吧，到底有幾隻貓跟著他回來過？」

　　兩人雙雙冷靜下來，花色各異的野貓在他們腦中閃爍，究竟哪隻是哪隻，根本就讓人搞不清楚。

　　「我們是把貓撿回來，研磨比較像是被貓撿回來吧。」

　　山本忍不住表示贊同地點頭，過了好一會才驚覺有件事情被他遺忘。

　　「啊！」

　　「怎麼了？」

　　「對啦，那小子把我要送給黑尾前輩的禮物吃掉了！」山本眼神兇惡地伸手指向縮在上頭梳理毛髮的黑貓。

　　「你本來要送什麼？」

　　「秋刀魚。」

　　「……你是笨蛋嗎？」夜久幾乎要不計形象地翻白眼。

05.孤爪研磨

　　喵──

　　細小的貓叫聲隨著還未關上的門被再度推開而變得清晰。

　　顯眼的布丁頭先後映入三人眼眶。他們的二傳手今早也是一副慵懶欲睡的模樣，而且又帶著不知道從哪裡跟來的野貓一隻。

　　不同以往的只有不是和黑尾一起到校這一點。

　　「……早。」

　　一抬起頭就撞上三個人目不轉睛的直視，總覺得壓力山大的孤爪反射性迴避視線，含糊不清地打著招呼。

　　為什麼每個人都盯著他看？

　　「你有好好甩開他欸。」夜久越過孤爪探頭一看，社辦外面果真沒有其他人。

　　「不，只是避開而已。」如果是用甩的大概甩不掉吧。孤爪面不改色地反駁，往前跨了一步時纏在腳邊的花貓發出喵嗚叫聲。「現在這個時間，黑才正要出門。」

　　話剛說完就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

　　天氣好冷，好想睡。

　　因為家裡住得很近，孤爪平時是和黑尾一同出門的，可是這一天不得不起個大早，獨自一人走在路上，更強烈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冷風有多麼令人困擾。

　　孤爪隨手把包包塞進櫃子裡，縮著身子跑到角落屈膝坐下，一大一小兩隻貓咪登時親暱地靠過去，聚在一起縮成一團。

　　「怎麼好像看到了三隻貓……」

　　「研磨，雖然黑尾不在，但不代表會讓你偷懶喔？」

　　「啊、轉過頭了！研磨想當作沒聽到！」

　　乾脆把臉埋進膝蓋裡的孤爪噘著嘴唇，不慍不火地抱怨：「好吵……」

06.福永招平

　　「抱歉，我來晚了！」

　　到校時間比預期要晚，福永一路小跑步來到社辦，尚未平復的吐息稍嫌混亂。

　　「早安──」

　　「早。」

　　和其他人分別道過早安，目光最後往莫名引人注目的角落而去。

　　「研磨怎麼了嗎？」發問的福永有意識降低音量。

　　「跟平常一樣。」「跟平常一樣啊。」海和夜久異口同聲。

　　山本像是看到稀奇的玩具一樣雙眼放光，在福永身旁轉來轉去：「再多說一點！」

　　「……」這個人每次都這樣，反應像是從來沒聽過他說話似的。滿臉困擾的福永默默挪動腳步，對山本充耳不聞並且打開置物櫃。

　　「這麼說來，大家都準備了什麼樣的禮物呢？」

　　「啊！」聽見關鍵字的山本雙手抱頭，他還沒想好替代方案。「我的秋刀魚該怎麼辦啊──！」

　　「秋刀魚？」

　　夜久拍了拍福永的肩膀，「不用管那個笨蛋，你快換衣服吧。」

07.犬岡走

　　「呼哇──勉強趕上！」

　　「犬岡、不要滑壘啦！鞋子摩擦地板的聲音好吵啊！」

　　衝進社辦的犬岡活像隻蹦蹦跳跳的大型犬。看著這一幕的海悄然瞥了一眼角落，又是貓又是狗的，音駒還真是熱鬧啊。

　　「抱歉！」犬岡立刻對夜久用力鞠躬，道歉過後躁動不安地左右張望：「黑尾前輩來了嗎？」

　　「還沒啦，我們可是足足提早約了三十分鐘喔。」

　　「說得也是──喔！」犬岡頓了一下，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扯過背袋，拉開鏈子動手翻找，「炸雞便當、豬排便當、炸雞便當……咦？」

　　看著接連拿出三個用餐巾包好的便當盒，山本和夜久同時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前者吞了一口口水，後者倒是一臉反胃。

　　海發現到犬岡神色有變，總覺得有股不太好的預感。「犬岡，怎麼了？」

　　「我、我忘記帶要給黑尾前輩的生日禮物了！」

　　語音方落，犬岡轉身抬腿就要奔跑，夜久趕緊拼命扯住他的外套。

　　「你要去哪裡？不會是想跑回家拿吧？」

　　「對啊！」

　　對後輩的憂慮程度攀升破錶的某人，形象破滅的表情在這瞬間定格。

11.灰羽列夫

　　前腳剛踏進社辦，就看見他們一臉無奈的副主將正從身後架住身材嬌小的自由人。

　　灰羽避免撞到頭而壓低身軀，後腳越過門檻便立即湊近貌似感情很好的一群人中間。

　　「大家早──！」

　　察覺不到空氣變化的灰羽精神抖擻地喊道，完全沒接收到來自前輩們的眼神示意。

　　「夜久前輩今天也好有活力喔。」

　　「嘖！」

　　導火線本來就燒起來了，卻在灰羽開口之後直接砰地爆炸。

　　接近對方的左腳被重重狠踩，因為隔著運動鞋的關係其實不怎麼痛，但灰羽忍不住滿頭問號。「我明明是說夜久前輩很有活力、不是說你小小的啊。」

　　「列夫！你先閉嘴！」

　　可惜來不及了。

　　失控的現場一片混亂。

　　「啊啊這種時候黑尾前輩為什麼不在──」

　　「這群人到底在搞什麼……」

　　「我可不可以回去啊？我現在跑回去拿還來得及啦！」

　　「喵──」

　　「喵嗚──」

　　睡意徹底被噪音趕跑的孤爪扁起嘴唇，從外套口袋裡默默掏出智慧型手機。

12.芝山優生

　　「犬、犬岡──！」

　　除了背袋還另外拎著一手袋子的芝山跌跌撞撞跑進社辦，上氣不接下氣地喊著隊友的名字，跨步進來就被一團混戰的場面嚇得正著。

　　咦？咦咦？

　　夜久前輩跟灰羽是在打架嗎？不對、看起來是夜久前輩在打灰羽。海前輩和福永前輩站在旁邊看欸……沒關係嗎？

　　──嗯，總之可以確定研磨前輩跟平常一樣在滑手機！

　　「喔！芝山、早！」

　　注意到芝山的犬岡速度飛快地繞過灰羽跑到對方面前。

　　「啊，犬岡！」芝山舉高手臂，把紙袋遞到比自己高大許多的犬岡面前。「你把買好的禮物忘在店裡了啦，我那天本來想叫住你，結果在後面都追不到！」

　　「嗚喔、喔喔喔！是我要給黑尾前輩的禮物欸。」犬岡雀躍地接過東西，擺出萬歲姿勢大聲歡呼：「芝山好厲害，謝謝你！」

　　「啊。」

　　「嗯？」

　　芝山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樣子。

　　「我記得帶犬岡你的、可是好像沒帶到我的欸……」

　　「欸欸欸？那怎麼辦？要不要回去拿啊！趁黑尾前輩還沒來──」

08+09=17

　　「你們在吵什麼啊！一百公尺外都能聽到你們的聲音！」

　　隔著門板猛地傳進一聲洪量的怒吼。

　　「黑尾、黑尾前輩來了！」

　　「糟了糟了！門、快點把門鎖上！總之先把他鎖在外面！」

　　「嗚哇怎麼辦啊啊啊啊我要給前輩的禮物──」

　　「研磨、研磨前輩你快點起來啦，我們完蛋了！」

　　「你們小聲一點。」

　　「秋刀魚……」

　　「喵──」

　　「你們全部都先冷靜一點啦！」

10+1=11

　　「誰說要把我鎖在外面的？」

　　黑尾一腳卡進門和門框之間的空隙，正要把門關上的灰羽繃緊神經，準備裝死逃跑。

　　「是研磨前輩說的──」

　　「少騙人了，研磨根本沒有說話吧，我沒聽到他的聲音。」

　　你說的話比較像是騙人的吧？這樣子你都分得出來──！

　　不過現在不是爭論的時候。

　　芝山扯扯灰羽的衣袖，灰羽拉拉犬岡的衣角。

　　犬岡拍拍福永的肩膀，福永戳戳孤爪的手臂。

　　孤爪想要閃開，一下子撞上山本。

　　山本順勢湊到夜久旁邊，夜久貼近海的身後。

　　擠在一團的所有人往黑尾撲撞上去。

　　「黑尾前輩生日快樂──！」

　　「黑尾生日快樂啊！」

　　「生日快樂！前輩！」

　　「黑的頭髮好亂……」

　　七零八落的祝賀語不受控制地轟炸開來。

　　「噗喔！」

　　被疊羅漢壓倒的黑尾背部著地，被撞擊到腹部發出奇妙的呻吟。在耳邊炸開的話語令他在短時間內就釐清現況，沒想到欲言又止了半天，向來能言善道的嘴卻吐不出半個字。

　　被塞滿的腦袋裡只想到從自己的角度能看見整片無雲的天空。

　　──霧散了。

　　Fin

　　20141117（一）　　11:49P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