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跡消融。

※【山獄短篇】舊文新寫之一。

※本篇初稿於2007/12/15。本人第一篇山獄 ( ´ﾟДﾟ`)（不忍直視）

　　
　　溫暖的陽光灑落在並盛中學頂樓。

　　在場每個人臉上都映著微光，讓笑起來的模樣顯得更加光彩耀眼。此時此際的周遭充滿嬉鬧聲──也許就客觀而言更該說是混亂──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心裡某處是羨慕著這樣的場景。

　　十代首領……大概是真的不需要他吧。

　　自己根本就沒有資格成為什麼稱職的左右手，十代首領也不只一次親口說過『不需要』，這樣只會害他感到非常困擾。

　　每次試圖尋找那人的身影，他也總只能像隻無頭蒼蠅般在校園內到處亂晃，對方好像從來沒有主動過，不論是開口要求或者尋求幫助。

　　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願的，因此不會有任何怨言，只不過偶爾心底仍然會竄起一股若有似無的悽涼，會想著要是連這個職責都喪失了，真不知道自己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銀色的髮絲隨風飄逸，掠過眉心惹來幾分麻癢。獄寺隼人緊皺起眉，他已經很久沒有抽煙了，五天──對他來說真的夠久了──話說回來都要怪那傢伙未免太多管閒事了啊。

　　可是呢、該怎麼說……

　　儘管覺得那個笨蛋棒球狂實在是擅自干涉別人到令人心煩意亂的程度，但自從走在一起總會被嘮叨幾句以後，久而久之，他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就少抽了好幾根，變得會下意識地能避則避。

　　除了點燃炸藥的時候。

　　越想越是煩悶，獄寺隼人要推翻這個既定模式般，故意從口袋裡掏出菸盒點了一根，背過身去準備下樓。　　

　　這時候門外另一邊的藍波終於不再因為被某人惡狠狠地欺負而哇哇大哭，沒像剛才那樣手持有著駭人功能的火箭筒到處向著人，澤田綱吉好不容易才有閒暇餘力注意其他狀況。

　　他盤腿坐於鋪擺在地板上的餐巾，臉上顯露出毫不掩飾的憂心，撓撓頭髮又問了一次：「在這裡野餐真的好嗎……」而且到底是誰提議的啊！重點是大家還一點問題都沒有就輕易接受了！
　　
　　「不用擔心，我們已經取得雲雀的同意了。」里包恩隨手一揮，回話之餘順便甩掉那隻還不死心的蠢牛丟過來的詭異武器。　　

　　簡而言之就是連風紀委員長都沒有意見了，那還怕什麼？　　

　　澤田綱吉不禁冷汗，事實上就是因為雲雀學長答應了他才覺得恐怖啊。「對了，獄寺呢？」山本好像也沒來……該不會沒人通知他們吧？

　　經由他這麼一說，身為最先附議者的笹川京子和三浦春才後知後覺地捂起嘴，異口同聲驚呼：「糟糕，我忘記了！」

　　「獄寺他剛才還一直站在門外，現在已經離開囉。」里包恩左手再次一揮，根本懶得理會那隻不斷騷擾別人的蠢牛，偏偏對方纏功了得。他乾脆拿出隨身攜帶的槍朝著對方狠狠連發，然後繼續若無其事地享用餐點。
　　
　　澤田綱吉不解地撓撓頭。都在外面了怎麼不過來呢？難道是不想來？
　　
　　並盛中學的頂樓此時充滿令人見怪不怪的槍聲、小孩子的哭鬧、女孩們的歡笑，連獨自前往一樓的獄寺隼人都能聽得很清晰。
　　
　　「嗨！獄寺，你怎麼在這裡？沒有跟阿綱他們去野餐啊？」

　　轉角處突然出現的身影和嗓音都非常熟悉。

　　獄寺隼人停下腳步抬起頭，迎面走來的山本武露出爽朗的笑容，自然而然地拍拍他的肩膀。　　　　

　　「別碰我！棒球笨蛋。」
　　
　　伸出的手被用力別開了。山本武抓抓頭髮，老實說他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對方總是用這種冷冰冰的態度對待自己，他們有結下什麼血海深仇嗎？
　　
　　雖然暫時無法徹底釐清狀況，但他不想看獄寺隼人總是擺著一張悶悶不樂的臭臉，彎身湊近他，將叼在他嘴裡的菸輕輕拿開，「不是跟你說了，抽煙對身體不好嗎……」
　　
　　「煩死了！關你什麼事啊？」真是夠了，這傢伙是他的誰？有什麼資格限制他想去做的事？獄寺隼人遠比平時更加焦慮，卻又覺得有氣無力。

　　他有時候會羨慕山本武，可以和十代首領這麼理所當然地接近，而自己再怎麼努力都顯得格格不入。
　　
　　獄寺隼人逕自轉往反方向，打算不打招呼地離開，卻被山本武一把從後方略嫌粗魯地拽過，害他身子踉蹌一矮，險些摔得四腳朝天。

　　於是大半個人都撞入他懷中。

　　「你幹什麼！」　　

　　「獄寺。」相較於對方的激動，山本武倒是很冷靜。寬厚掌心輕拍他的頭，緩緩問道：「你心情不好嗎？」
　　
　　「……」現在是怎樣？獄寺隼人這下子真的有點火了，都已經這麼直白地說過『你很煩』，山本武幹嘛還一直來打擾他？又不是吃飽太閒。「少噁心了，放開你的手。」
　　
　　「你要多喝牛奶補充鈣質，不然容易煩躁，看你老是這樣皺著眉，好運會跑掉的喔。」
　　
　　「夠了！你到底有什麼企圖？」獄寺隼人咬牙，忍無可忍地轉身拎住他的衣領，口氣兇惡地質問。
　　
　　山本武無奈地勾了勾嘴角，由於身高差異，拎著他襟口的獄寺隼人看起來還更狼狽。

　　「沒有。」
　　
　　「靠……那你別動不動就像個老媽子一樣盯著我，囉哩八嗦的！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獄寺隼人怒視著他，每次在他心煩得要命的時候，這個笨蛋棒球狂就總是會從他身旁冒出來。起初他覺得莫名其妙又不可思議，現在居然漸漸習慣這種日常，但他一點都不想習慣。
　　
　　「我只是希望你換個角度。」
　　
　　「啊？」
　　
　　「你總是在阿綱身邊打轉，除此之外什麼都看不到。你喜歡他嗎？所以才這麼重視他──」
　　
　　「廢話！你這棒球狂在胡說八道什麼？身為十代首領的左右手，我當然重視他，當然要保護十代首領的安危啊！」獄寺隼人不自覺地越扯越緊，造就兩人的臉靠得極近的畫面，他本人是沒有什麼自覺，山本武卻是一臉哭笑不得。
　　
　　「純粹保護的話沒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吧？」山本武猛然制住他的手腕，讓還踮著腳尖的獄寺隼人一個重心不穩，他趁機一把圈住他的後腰，反過來將他箝制，並且重新扣住腕部不讓人輕易掙脫。

　　形勢逆轉。
　　
　　山本武的力氣比獄寺隼人料想中強勁許多，沒想到自己竟然無力反抗，真是丟人現眼──如果他連這個棒球笨蛋都比不過，更別說是當十代首領最稱職的左右手了。

　　「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對，我是不懂。」山本武果斷承認，聲音低沉幾分。「我不懂，獄寺你明明這麼會讀書，為什麼這種時候卻又遲鈍的要命，只是偶爾也好，你看看這裡吧……」

　　獄寺隼人感覺到手腕傳來陣陣刺痛，被摟得死緊的腰也十分難受。

　　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哪裡？」　　

　　果然如此。獄寺隼人一點感覺都沒有。
　　
　　見他迷茫地蹙著眉頭，山本武嘆了口氣，挑起他的下顎，趁那人還來不及反應就覆上他的唇。
　　
　　隨風飄揚的銀色髮絲，微光閃爍的碧綠眼眸，連同獄寺隼人整個身體都在瞬間石化。

　　四肢僵硬無比，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

　　他只能一拳擊向山本武的胸膛，掙扎著低吼：「唔！你、你幹什麼──」　　

　　那雙琥珀色的雙眸頃刻間流露出厲色，狠狠侵略他的唇瓣，察覺到獄寺隼人準備咬他才終於鬆口。

　　「我會讓你看向我這裡。」

　　他不顧震懾和疑惑都還在獄寺隼人的腦中亂轉，這一回是他選擇離開，只留下這句讓對方百思不得其解的話語。
　　
　　真的做了。

　　心跳還在急速地咚咚狂跳，山本武乾脆奔跑起來，他其實一點餘裕都沒有，完全冷靜不下來。

　　雖然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獄寺隼人才會不再一天到晚喊著『十代首領』，能夠回頭注意追在他身後的自己。

　　但他不會放棄的。

　　那一天很快就會到來。

　　
　　Fin

　　20140730（三）　　12:50P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