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跡消融。

※ To 雲桑的BZ風點文（原噗：http://www.plurk.com/p/kl91n1　）

※ 算是伯恩哈德(真)+伯恩哈德(偽)+少許弗雷特里西(真+偽)

※ 可以做為刊物《散盡之華》這系列的番外篇來看，獨立閱讀應該會有一點點問題……喔……？（喂）

※ 以上都OK的話……來吧。･ﾟ･(つд`ﾟ)･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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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片濃霧撲天蓋地裹住這座森林，揮散不去的煙白集中在入口處，乍看之下鬼魅得如同儀式降臨，生人勿近一詞都不足以描述這股異樣氣氛。

　　分明同處一個星球，只有這個區塊像是獨立於某個不起眼的角落似的。。

　　罕無人跡的偏遠地帶連活體動物都極其稀少，此時卻令人費解地響起一道飄渺的人聲。

　　「──啊，找到了。」

　　只聞聲而不見影，一不留神就會以為那不過是冷風捎來的信息。

　　殊不知是徹底背離常識的存在。

　　以意識形體顯現於這個世界的夢魘，總在時空與時空的夾縫之中一息尚存，在夢的王國裡儼然是高高在上的主宰者，除此之外則什麼都不是。

　　不憑著汲取人類的靈魂及精神的方式補充能源的話，隨時都有可能隱沒在蕭瑟的風中，彷彿從來不曾顯現過一般，於是哪天如果迎來消失這一結果，肯定也會是那麼地理所當然。

　　「你找到什麼了？」

　　空氣中飄蕩一句幽幽的反問，和對方具現化以後顯得清晰的人聲截然不同。

　　「就是那對雙胞胎兄弟啊，是多久以前呢……嗯、反正你還記得吧？」

　　「『弗雷特里西』與『伯恩哈德』。」

　　不可能遺忘得了，畢竟從他們駐守的迷途之森中成功逃離的人類，從過往到現在只有他們兩個而已。

　　「啊，真想看你變成那個弟弟的模樣，露出哭喪著臉的表情。」

　　「要是出現脆弱的人類自投羅網，這點程度的遊戲不是不可以。」

　　吞食的一方慢慢地讓被吞食的一方同化了，說出來絕對是可笑至極的謬事，而他與他──姑且大膽地如此代稱不具名的夢魘吧──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擁有強大精神力的獵物反而將做為補食者的夢魘狠狠反噬，維持不住的結界徹底崩解，狹窄夾縫的入口封閉，若要重新打造就得付出同等代價，他們的力量一度薄弱得近乎消逝。

　　豈料那兩人殘存的心念強行灌入僅能靠擬態顯現人類樣貌的魔物當中，使後者漸漸形成極為相仿卻仍有所不同的次品，在兩者間的灰色地帶周遊不斷。

　　如今也到了將要揮霍殆盡的時刻。

　　最近送上門來的獵物少得可憐，偶爾幻化一次人形便將動能耗得精光，他卻珍惜著每次有額度能使的機會，甚至病態般地樂此不疲。

　　維持著那對兄弟中的兄長──伯恩哈德──孩童時期的外觀，於身於心都不算是人類的夢魘用那張淡漠的臉向著空無一物的方向。

　　「既然找到他了，我想再見他一次。」

　　「……力量已經不夠了吧？你會消失的。」

　　「別擔心，只要不脫離屬於我們的棲身之所就沒有問題。」

　　屬於他們──夢魔──的棲身之所。

　　除了惱人不已的惡夢，還能有什麼？

　　※

　　那個男人皺著眉梢，洩漏出幾分苦悶的臉蛋因為破碎燈光而時明時暗，一身隆重軍裝將精實的身軀包得密不透風，熱汗沿著他的額角緩緩淌下，消瘦的臉頰佈滿疲憊肆虐的痕跡。

　　伯恩哈德。他暗自低喃人類的名字。

　　一雙相較下稚嫩許多的手隔著衣物恣意撫摸著他的身體，從微微露出些許的側頸到手腕，從一起一伏的胸口到腿間，要將感觸都化作現實似的深刻，毫不留情地煽情撫摸。但他其實也不懂得應有的力道和方法，只是從掠奪而來的記憶中搜索出別人的做法，再一樣又一樣地實踐在這個人身上，用那雙盪漾著邪魅金色的眼瞳目不轉睛地觀察對方。

　　虎口使勁掐住伯恩哈德頸間的時候，他會痛苦地哼出壓抑的呻吟。

　　掌心輕巧掠過伯恩哈德唇前的時候，他會瑟縮地擠出哽咽的喉音。

　　若是用失溫的指尖溫柔撫過伯恩哈德的耳窩，會感覺到猛一陣試圖退縮的顫抖。

　　若是用細滑的指腹強硬擦過伯恩哈德的喉結，會感覺到有一股意圖反抗的掙動。

　　顯然他並不喜歡疼痛。頂著和過去的伯恩哈德相同樣貌，縮著小小的身軀蹲在一側的他猶疑地收回了手，注視著那張就連在夢中都睡得不太安穩的臉孔，看似冷漠卻又是熱燙的，這一點親手驗證後便能清楚了解。

　　夢中的自己已經是最能肆無忌憚的了，在虛無的空間裡他能感受到力量注入，像這樣實際接觸著這個人也不是太困難的事──明明應該是如此──為什麼夢的連結正以驚人的速度趨於薄弱？他的實體開始錯位朦朧，一如投影失敗的劣質影像。

　　未免太短暫了。短暫到比起憤怒更深切體會了悲傷。

　　──若能將情感從人類的靈魂當中剝離……

　　『伯恩哈德……』

　　呼喚的聲音也開始被切割成斷裂的立體。

　　『你上次沒能抓到的手，這次本來有機會好好抓住哦？不過那也是剛才的事情了。』

　　他的失足墜落和他的奮不顧身都還那麼歷歷在目。

　　『欸，這次的捉迷藏是我找到你的，算是我贏了對吧。』

　　伯恩哈德隱約顫抖的眼睫一晃而過。

　　可是來不及了。

　　消散瓦解的夢魘被逐出堆疊出另外一抹身影的夢境當中──那是伯恩哈德真正的兄弟──他真正的弗雷特里西。

　　結果這一次還是沒能脫口而出。

　　──再見了，伯恩哈德。

　　──再見了，『我』。

　　Fin

　　20150101（四） 9:01P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