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縱
※弗雷特里西、伯恩哈德生日快樂。我愛你們。
這是一個很難得能用在伯恩哈德身上的辭彙，弗雷特里西想。
美其名是慶祝、實際上則是藉機狂歡的宴會在晚間十一點畫下了句點，而現在是十一點三十七分，再過數十分鐘才即將真正迎來他們兄弟倆的誕生之日。
原先以為毫無意義的日子被重新賦予了意義，說完全不感覺喜悅絕對是個拙劣的謊言，縱使一夜荒唐在隔日醒來之後終將化為回憶，也不能否認仍確實存在的是如此美好。
弗雷特里西和伯恩哈德甚至在剛才的晚會中都是反常的，經常是滴酒不沾的兄長被起鬨著飲下數杯紅酒，而向來舉酒高杯的弟弟卻是當場拆了某人送給他兄弟的那袋包裝精美的咖啡，稍嫌浪費地隨便用溫水泡了一大杯就大口喝下，喝完還一臉糾結地吐了吐舌頭，似乎無法理解為何會有人鍾愛這樣苦澀的滋味。
究竟是誰開口提議的已經有些回想不太起來了，即使這一切都還只不過是幾個小時之前發生的事，卻又是如此記憶模糊。
或許也僅僅是因為此刻在眼前展開的場面太過真實得讓人難以置信，才會讓遠比以往更加清醒的弗雷特里西反而感到手足無措。
歸根究底到後來，貧瘠的腦袋依然是空蕩蕩的一片亮白。
「弗雷特里西……？」
用略帶困惑的沙啞音調呼喚他的是伯恩哈德，低沉氣音就在極近距離迴盪讓思緒混亂的弗雷特里西呼吸一滯。
一進房間就率先踏進浴室沐浴的伯恩哈德全身都飄散著好聞的氣味，明明洗完澡後的自己也散發著相同香氣，從他兄弟身上傳來就是格外地無以言說的媚惑。
那雙綠瞳看上去有幾分濕潤，晶亮得有如沾上露珠的嫩葉，而白皙的臉蛋盡是不尋常的紅暈，就連薄薄的唇瓣也是粉紅色的。弗雷特里西看得出來伯恩哈德是醉了，要不然也不會懶洋洋地趴躺在他的身軀之上，像隻眷戀著暖陽的大貓咪似的不肯起身。
然而最要他無法強裝鎮定的，是伯恩哈德居然只穿著自行從衣櫃裡摸來的白色襯衫──當然，是弗雷特里西的襯衫──而後釦子胡亂扣了兩顆便作罷。當他換上長褲踏出浴間的時候，眼見的就是衣不蔽體地霸佔半張床舖的伯恩哈德。
那一瞬間他愕然得險些轉頭去撞旁邊刷得粉白的牆壁，直到一陣寒意襲捲上來讓他不由得擔心對方可能著涼，才邁開腳步想至少替他兄弟拉上被子。
前腳剛跪上床緣，弗雷特里西就被伯恩哈德用蠻力一扯給強壓在下方，突來的些微痛楚讓前者一時呆愣，緊接著所見的就是這般情景。
伯恩哈德靜靜地趴在他的胸前不願再有動作。
「……好熱。」只隨便套著一件襯衫的傢伙埋怨地蹙著眉呢喃了一句。
是啊──真的快熱死了，快死了。然後只穿著一條褲子的某人由於持續至今的有如幻覺的情景而渾身無比僵硬，簡直更勝第一次被丟上戰場去和一堆面目猙獰的怪物相親相愛的時候。
明明自己喝醉酒將伯恩哈德壓在身下的經驗也不是沒有過，位置反了過來就讓他整個人變得像根硬梆梆的木頭，但與其說是一動也不動，應該說是連動也不敢動。
「欸、伯恩哈德。」弗雷特里西的目光飄移地停在上方的天花板，姑且低喊了聲試圖打破僵局，「我說……那個、你該不會打算就這樣把你老弟當床墊壓著睡了吧？啊哈哈。」
硬是擠出來的笑聲聽來乾啞，而接收到這個也算不上是認真的詢問的伯恩哈德不解地盯著他瞧，「你要睡了嗎？」
在微抬起上半身注視弗雷特里西的頃刻間伯恩哈德那近乎虛套著的襯衫從肩上滑了一半下來，在那一刻，某人總覺得聽見了腦中有什麼東西斷裂的奇妙聲響。
──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男人的浪漫嗎。
是吧。是嗎？
天知道，哦天哪。
「你要睡了嗎？」
得不到答案的伯恩哈德鍥而不捨地又問了一次，閃爍波光的綠色眼眸看在弗雷特里西眼底璀燦得像顆寶石。
睡得著才怪。
「……不。」沉沉地吐了一口氣，決心把前幾刻堆疊加高的慌亂一口氣拋諸腦後。
既然是他兄弟主動拉開的序幕，那麼也沒有什麼迴避或者拒絕的理由了。
伯恩哈德抬起的臉畔和他的唇是那樣靠近。弗雷特里西試探性地屈起右腿，微彎的膝蓋頓時抵上那人赤裸的股間，本來只是若有似無地摩擦著的敏感部位終於直接接觸，反射性想要閃躲的伯恩哈德撐起手臂，方想挪動就被忽然探向他頸間的掌心遞來的溫度震得瑟縮。
和全身熾熱的伯恩哈德相比之下微涼的指尖緩慢地撫摸上他的頸項，帶繭的指節貼著他溫熱的肌膚來回摩娑。弗雷特里西看見伯恩哈德難以忍耐麻癢而縮起頸肩的反應，心窩也跟著泛起任羽毛搔刮般的輕癢。
「唔……嗯……」伯恩哈德在有限的活動範圍內偏過了頭，仰高的頸線令弗雷特里西情不自禁地就湊上前去親吻。「弗雷特里西……」
這一次喊著他的名字有點軟軟的，帶點被情慾沾染的情色氣息。弗雷特里西滿意地嗯了一聲，在伯恩哈德的頸間落下一個又一個綿密的吻，對方原本半臥在他身上的姿勢轉變成彆扭的坐姿，「伯恩哈德、哥哥、吶……」
冷漠得難以親近的伯恩哈德也好，因為喝醉了而坦率得無辜可愛的伯恩哈德也好。
喜歡，吶、該怎麼辦才好呢，這麼地、這麼地喜歡。
「什麼……事？」
也許只是宣洩用的呼喚，伯恩哈德卻還是認真地應答。半推半就的閃避也在弗雷特里西的親吻之下緩和，幾近順從地任他的吻往下來到他的胸口。
伯恩哈德擁抱住了弗雷特里西，雙手繞到他的後背那樣的親暱擁抱，然後就像哥哥寵溺他親愛的弟弟那樣又問了一句，怎麼了。
在孩提時代這是多麼自然而常見的景象，但當今弗雷特里西根本不敢想像。
……真的、糟了啊。
壓低頭顱的弗雷特里西虔誠地在伯恩哈德的左胸前印下一吻，宛若能就此感受到那心臟的跳動一樣。他閉上雙眼，而眼角立刻就被掩飾不下的熱淚侵襲，生日快樂四個字最後哽咽著沒有好好脫口而出。
生日快樂，伯恩哈德。
「生日快樂，弗雷特里西。」
伯恩哈德在他耳際上響起的祝福，和他埋藏在心底的語音不約而同地迴繞。
結果他放縱壓抑多時的情感。
而他放縱隱忍已久的號哭。
在彼此生日這一天，愚蠢又可笑的。
……純粹，而難得的。
Fin.
20131107(四) 11:23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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