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E2新刊《洗劫》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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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我幫你。」

  他差點以為那只是自己不切實際的幻想。

  伯恩哈德主動提議幫他洗頭?如此夢寐以求的美事,豈有說不的道理!

  弗雷特里西不再流連忘返,被強大誘惑迫得改口:「來來來,頭再低一點,我要沖水囉──」

  「……嗯。」

  其實他是基於有來有往才這麼說,想不到對方比預料中還要期待。

  這傢伙大概只有這種地方特別像個弟弟了。伯恩哈德無奈地想道。

  溫水慢慢沖散髮隙間的泡沫,沿著頰畔和頸線彎曲而下。伯恩哈德將頭又壓低幾分,以防眼睛不小心進水,暫時喪失視覺令其他部位感受格外清晰,例如說弗雷特里西的指尖明明只是沒什麼技巧可言地撫弄他的頭皮,所接觸到的地帶卻都不受控制發燙起來。

  除了麻或癢,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騷動感在心底起起伏伏。

  不論對方是家人或是情人,替對方洗頭確實是非常親暱的舉動,而且雙方又是赤身裸體的──只剩下底褲還不太自然地穿在身上──真的不是他刻意視若無睹。

  做為親生兄弟必須跨越的障礙太多太多,光是性格迥異的他們能走到這一步就已經令人不敢置信。

  他並不是一個特別悲觀的人,但也不是特別積極的人,倘若不是弗雷特里西當初用那種彷彿今天就要世界末日般不顧一切的氣勢表白,他會將這份難以啟齒的感情帶進世界盡頭,任其被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包攏。

  喜歡。

  帶有戀愛感情,希望能與對方更加親密的喜歡。

  不僅僅是弗雷特里西一人這麼想著,伯恩哈德也是同樣的,他不排斥喜歡的人的觸碰,即使表面上看起來一成不變的冷漠。

  不會有誰想大方承認自己的無措。

  似乎意識到了始終不願直接面對的情感,掌溫忽地著火般升高,連沖下來的水都不那麼炙熱。

  「伯恩哈德?」

  半晌間的安靜無聲令弗雷特里西滿臉困惑,伯恩哈德在這之前站起身,接過他手中的蓮蓬頭並帶點強硬地按著人坐下。

  「該你了。」

  「哦。」

  弗雷特里西挺直背脊,回應語尾是偏高音調,一屁股坐在拉過來的椅凳上,姿勢豪邁得稱得上可愛,像能看見一對大大的狗耳興奮不已地左右搖晃。 

  能感覺到掌心是多麼熾燙,以致擠在手中的洗髮乳冰涼得嚇人。他沾了點水將黏稠液體在手心揉開,然後拿捏著力道按上他的頭皮。

  「頭低一點。」

  對方乖乖聽話地照辦,修長指節開始試探性地抓揉起來,很快就在短髮中擠出泡沫,讓人緩和的香氣縈繞室內。

     

  一天之中最放鬆的時刻或許莫過於此。

  「伯恩哈德。」

    「?」

    「我喜歡你哦。」

     「我也是。」

  弗雷特里西被雷轟到一樣猛地跳起身,腳底一滑險些以滑翔之姿摔飛出去。

   頂著滿頭泡沫的男人瞪大雙眸盯向他那看起來恨不得時光倒流的兄弟,碧綠眼瞳晶亮有如埋藏彩鑽,都能從中望見自己呆愣的倒影。

  「再說一次!」

   回音在伯恩哈德耳邊震盪。

  「我幫你沖水。」

  「比起這個,我想聽你再說一次,你知道的,這跟要阿奇波爾多把菸戒掉簡直同樣難度。」

  「那就是不可能了。」

  「太過份了!你這句話會讓兩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痛哭失聲哦。」

  「我幫你洗澡。」

  弗雷特里西動搖了三秒。「搞不懂你這個人覺得羞恥的標準。」

  「那就當沒這……」

  「耶!伯恩哈德萬歲!」

  弗雷特里西連忙高舉雙手表示投降,他是拿他頑固的老哥沒辦法,但是叼在嘴邊的肉不能不要啊。

  「閉上你喋喋不休的嘴。」

  「O!K!」他毫無異議擺出『是的長官』之標準行敬手禮。

   短髮洗得快又方便,沒三兩下就能沖水了,弗雷特里西享受地閉起眼,感受到伯恩哈德的指頭時輕時重的撫摸,雀躍得哼起五音不全的軍歌──枝頭鳥兒聽了都要跪拜的程度──伯恩哈德幾乎有股把蓮蓬頭轉向他嘴裡灌的衝動。

  「好痛痛痛!泡沫弄到眼睛了——」

  「抱歉。」

  「為什麼總覺得你在笑啊——」

  「抱歉。」

  伯恩哈德並無否認,正好已將泡沫沖得一乾二淨,索性壓掉開關,矮下身子湊近正用雙手捂著眼睛的弗雷特里西。

  他敢發誓這一切只是意外。

  伯恩哈德揉揉他的頭,濕潤指尖接著輕撫到後頸,說不上安慰什麼的,單純地想碰碰他。

  「我真的要哭了。」

  「這麼痛?」

   弗雷特里西回過頭來,張開的眼珠子變得跟兔子一樣紅通通的。

  「喜極而泣呦。」

  還真有幾分說服力。

  伯恩哈德仰頭長嘆,暴露出的頸間再度失去防備,紅痕尚未消失的相同部位又被趁勢咬了一口。

  「弗雷特里西,你是哪裡來的野狗嗎?」

  「汪!」他極其配合發出小狗叫聲,只差沒有原地轉個兩三圈要主人摸頭,反正獎勵的美好滋味他還記得非常清晰。「如果你比較喜歡這種玩法、我是不介意……啊痛痛痛!開玩笑開玩笑的!」

  沒幾兩肉的耳垂被使勁向外拉扯,弗雷特里西疼得唉唉亂叫,而伯恩哈德面不改色瞅了他一眼。

  「洗澡。」

  「說好的?」

  「嗯。」

  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弗雷特里西抿起嘴角,在心底偷偷朝著伯恩哈德豎起大拇指,就欣賞他老哥這股正直作風,這個人的頑固若是都用在這裡的話,他以後絕對不會三不五時就對著那張快要顏面神經失調的凹臉碎碎念。

  濕濕黏黏的布料貼著肌膚實在不太舒服,終於能讓悶壞的小兄弟出來透透氣,弗雷特里西迫不及待地爽快脫了。

  在不明白怎麼能這麼色氣盡失的洗頭過程中暫退下來的慾望,在想到伯恩哈德此時會用何種目光盯著自己便有了復甦的跡象,弗雷特里西悄悄瞥向前方,卻發現只有自己的視線落在他身上。

  就他一個人很在意似的。

  「我也幫你洗,怎麼樣?」

  「不怎麼樣。」

  「不用客氣嘛。」

  「沒有客氣。」

  伯恩哈德拒絕得過於果斷,反而激起弗雷特里西某種莫名的鬥爭心。

  「……你也脫掉。」

  「不……」

  「為什麼啊?只有你看我的太不公平了!我也想看伯恩哈德的雞──唔哇!好冰好冰!不要沖那裡啊啊啊──」

  「讓你冷卻一點。」

  「太冷了,冷到都要縮起來了,適可而止啊親愛的哥哥。」

  眼看沖到膝蓋以上的水柱還要持續向上,這下輪到弗雷特里西無處可逃,在濕滑地上冒然移動又太危險,於是他急忙之間捉住伯恩哈德肆虐的手腕,面對那張又愛又恨的漠然臉孔,只能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等一下要做的事明明會比這個更加讓人羞恥數倍,倘若伯恩哈德是如他所想的正用佯裝的冷淡掩飾第一次的羞赧,那真正進行到關鍵時刻又該怎麼辦?

  願意直接觸摸另一半的裸體,卻不願將自己的身體全部暴露出來,實際上不管哪一方都會覺得不好意思啊,難道這種狀況就比較能全盤接受嗎?

  弗雷特里西並不希望在伯恩哈德面前表現出任何一點緊張甚至難堪,這個男人已經夠緊繃的了,再加上總愛逞強又屢勸不聽的性格,要是連自己的不安都傳達過去,只會演變成一人硬要扛起兩人份情緒的窘況。

  所以他再度退讓。

  「好,那接下來隨你喜歡。」

  負責服侍的那一邊還比被服侍的人高傲,弗雷特里西自動接過伯恩哈德手中的蓮蓬頭,調整到適中溫度以後固定在牆上。後者伸手探向兩罐包裝不同的沐浴乳,在聽見他兄弟低語『選你希望我染上的那一種味道』,才拿起散發著淡然香氣的那瓶,擠出和他們的瞳色相仿的淺綠色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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