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搬舊文!我的第一篇A3wwww
※五年半前,好青春(掩面)
炎熱的午後,亮眼的陽光毫不吝嗇地貢獻出無盡的溫熱。青翠的樹木和嫩綠的草地,都反映著一點一點的晶狀光粒,顯現著滿溢的生機。
只可惜,如此過度強盛的熱空氣對流,對於方結束一階段大量嚴格練習的棒球隊隊員來說,無疑是一種殘酷的折磨。
「啊啊──真是熱死人了!」滿身是汗的田島朝陰涼的樹蔭底下奔跑過去,一邊脫去上衣一邊大喊。
而比他早先待在那裡,累得趴倒在地上的眾人,都因為他這句看似沒什麼大不了的話語猛地坐立了起來,且各個神態誇張。
其中最為激動的正是隊長花井,他幾乎是一瞬間就迅速地站起身來,用盡全身殘餘力氣般的吶喊:「田島!不准你在這裡把褲子脫掉──!!」
「咦咦──?!」轉眼間已是半身赤裸的田島在聽見花井下達禁令後,像是被說中接下來正要做的事似的,驚訝地向後一跳。手裡揮動著溼透大半的汗衫,不滿地嘟嘴抗議:「怎麼這樣……」
距離他較近的水谷很倒楣的差點被波及,若不是他閃躲得快,現在他可愛的臉蛋恐怕早就被那汗衫上頭的水氣給用力地“洗禮”了一番。
一旁的泉靠在樹幹上,手裡拿著水谷因為閃躲而掉落在地上的扇子狂搧,臉色不大好看,顯然是熱得頭暈腦脹。「不必露出那一臉受傷的表情吧,前科累累的傢伙。」
不過毒舌功力依舊不減吶。
聽見這句音量不大也不小的吐槽後,榮口的臉上掛了幾條黑線。他見田島和花井還吵個沒完,其他人也抱著看好戲的心態坐在原處,根本沒打算勸阻,不禁悠悠嘆了口氣。
猛然間,榮口的視線不經意地定格在某個角度時,他忽然整個人僵直了身軀,看起來十分慌張,好像瞧見了什麼讓人顫慄的場景般,神情有著說不出的古怪。
發現到他似乎哪裡不太對勁的水谷,拍了拍他的肩膀,「榮口,怎麼了嗎?」
榮口轉過頭盯著水谷張大的眼眸,他支支吾吾地開口,見對方好奇地靠他越來越近,瞳孔都倒映出自己沒用的惶恐樣子了,不由得趕緊說道:「我、我看到一個很可怕的畫面!」
也許這個措辭是有點使用不當,然而,用來形容他此刻的感受絕對再適合不過!
「啊?」水谷感到莫名其妙地皺起眉頭,心想與其繼續追問,還不如自己親眼看看。便順著他剛才轉頭的方向望過去。
接著他立刻又回首,並伸長手臂扯住田島的褲管,「欸!你們小聲一點啦!」
從水谷驚慌的反應看來,榮口方才並不誇大。
「怎麼了?」
吵嘴的兩人停止言語的霎時間,空間一下子變得寧靜。所有人都聽見了一陣細微的酣聲從對面傳來。
全體就在這時默契十足地昂起頭看──現場大約有九點九成的人,心中都響起了一種噁心到逼近極限的嘔吐聲音。
酣聲的主人是已疲倦得沉沉睡去的三橋。他的雙手縮在胸前,側著身子並蜷起雙腿,躺在阿部隆也先生的大腿上。
蜜色的髮絲因汗水未乾而貼在側顏和後頸,還隱約能見到淺淺的紅暈。微微啟闔著的唇瓣,斷斷續續地吐出灼熱的氣息,雖然是這樣悶熱到讓人覺得難受的天氣,但他好像睡得很舒服。
天真的睡臉,令人看了也不自禁會放鬆下來。
只是,大腿被人當枕頭使用的那一位先生,流露出的神情實在非常使人反感。
「喂,誰快點去給那個痴漢一拳,我看不下去了。」泉以手遮住了顏面,旋過半身表示出他拒絕再多看見阿部那樣的臉一秒的堅定。口吻中聽得出極為濃厚的諷刺意味(外加厭惡感,或許多少還摻雜了些無奈)。
相隔不過十幾公尺的兩方,很顯明地分裂成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一邊飄散著滿滿的粉紅色泡泡,一邊則是被惡毒地詛咒似的黑沉怨氣。
「唔嗯……」
小貓一般的低聲咕噥,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彷彿連那濃稠得化不掉的黑氣,都在頃刻間輕易地揮散開來了。
「時間還沒到,再睡一下。」阿部說話的音量放得很輕,和平常動不動便大吼斥責的樣子簡直是天差地別。他臉部的線條也柔緩的不可思議,仔細一看,他甚至是面帶微笑的(重點是完全不含邪惡成分)。
實際上三橋並沒有清醒,只是下意識地翻了身而已。本就柔軟度極佳的身體,縮成了一團倚在阿部腿上,軟綿的手則緊緊揪住了他的衣擺。
像是捉住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樣,然後就再也不肯放手。
嘴角,還漾著甜甜的笑容。
即使非常辛苦,但是,能像這樣和大家一起打棒球,在投手丘上投球,真的很開心──這傢伙應該是這麼認為的吧?
而我也是這麼覺得,能和你在一起,真的,很開心。
阿部稍微彎下腰,伸手輕觸三橋的額際,有一點濕濕黏黏的。他蹙起眉梢,忽地朝前方投以緩慢卻銳利的眼神。
待他全然抬首的時候,原先坐在對面的樹蔭下休息的,八個早已跑了七個有。
動作比較慢的水谷才正要跟進,沒料到一起身就直接對上阿部的眼刀攻擊,宛如和梅杜莎四目交接般,那恐懼感在四肢百骸之中流轉蔓延的感覺無比清晰,他像是連顫慄都來不及,就被石化而動彈不得。
阿部指著水谷緊握著的涼扇,輕聲說道:「給我。」
接收到訊息後水谷呃了一聲,低頭瞧了自己手上的物品一眼,才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
阿部看人的方式好像在預謀殺人,好可怕……
剛剛他凝視著三橋時就不是這一號殺人表情啊,差別未免也太大了吧!
「喏。」當然,這些埋怨的語句水谷只敢在心底嘀咕,走到阿部面前時,仍然拼命地試圖擠出和善(或許是愚蠢)的燦笑。
「謝啦。」他揮了幾下扇子,「對了,花井他們去哪了?」
「喔喔,筱岡有買冰棒回來,不快點去的話會溶化哦。」被這麼一說,水谷才突地想起還有這件事。
不過啊,近看真的會有這種感覺呢──三橋的睡臉還蠻可愛的……
水谷傻愣愣地暗自發表感想,還凝望著三橋憨傻的臉蛋好幾秒鐘,隨即才犯下什麼滔天大錯似的狂搖頭。他或許遲鈍了點,可還不至於連阿部對三橋不僅僅是普通的保護過度都看不出來啊。
就算那兩個當事人在這方面都遲鈍得沒有發覺好了,他也沒膽量在阿部面前做出容易引發不必要誤會的事情……
「水谷,你有在聽嗎?」
「咦?」
阿部揉了揉眉心,將水谷漏聽的話再重複一次:「可以幫我拿一枝牛奶口味和蘇打口味的冰棒嗎?麻煩你了。」
是“我”而不是“我和三橋”嗎……?阿部根本已經把三橋定位成“我的”了嘛,不然哪會這麼說啊!
水谷慢半拍地點了點頭後,手忙腳亂地小跑步離開。
本來的喧鬧不已在赫然間寂靜。
阿部聽見三橋均勻的呼吸聲,看見他胸口規律的起伏,感受他手掌固執的緊握。靜靜望著他,心情似乎異常平和的自適。
涼爽的微風,隨著扇子揮動的頻率起舞。
三橋頰上的粉暈總算退了些,髮絲隨風輕緩地飄動著。阿部一手搧扇,另一手則撫摸著他的瀏海,手指和手指之間所捕捉到的那一丁點微小的什麼,是如此地微乎其微,卻在專注直視著的當下,神奇地給予了一種強大的安心感。
睡著的時候就像小孩子一樣嘛……一點防備都沒有。
完全鬆懈了啊,但是醒著面對我卻又總是警戒,或者該說是過度恐慌了……而且那都是照理說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像是,我討厭你,什麼的。
阿部側了側頭,用食指戳了戳他的柔軟臉蛋,但三橋依然睡得很熟,只是保持微張的嘴邊,沿著臉頰的曲線緩緩溢出了唾液。
他忍不住輕輕笑出聲來。
「算了,不逗你了。」三橋的汗好像都乾了。阿部放下了扇子,現在精神一分散了,才自覺到全身被汗水浸透的其實是自己。
可是他並不在意。
唉……如果你的思考方向,能像你的睡顏那麼單純而直率那就好了,至少讓我別再老是為你擔心啊。
阿部完全沒注意到水谷嘴裡含著冰棒,手裡又另外拿著兩枝冰棒地站在附近,逕自溫柔地俯視著三橋的睡顏,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期間他只是疑惑著,明明已經起風了,三橋的臉卻又開始越來越紅的原因是什麼。阿部反常鈍感地沒有觀察到,那益加使勁的小手,和他微顫的羽睫,以及,近乎只有氣聲的呢喃。
(完)
2009/2/8(日) 晚上九點四十五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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